星期一 一瞬间,风云变色
面对紊良的依旧是他在其他三个连的同事。每逢星期一的早晨他们都会来Spec Mess吃早餐,这个习惯说起来应该是紊良一年多前刚转到这里的时候开始的,为的就是要好好地融入他们的小团体。
这其他三个CSM都比他年长,最老的莫属Charlie CSM。他虽然呈现M字头的半秃头状态,嘴上留得一道粗粗的胡子却让人感觉十分威武。他瘦瘦小小的,却能够让人远远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把细细的声线,非常刺耳,从远处叫住任何人的名字都会让人顿时毛骨悚然。
Alpha CSM就没有他的威武气焰,反而是他们当中最没有气势的一个。但是他的神机妙算全都显露在他那双摄人的眼眸,犹如展翅的鹤。他的单眼皮的眼睛似乎可以穿透人心,让他准确说出他们的思绪。
Support CSM的年龄就最接近紊良,年仅29岁的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脸庞的棱角分明,尤其是搭上他的Mohawk发型,还真的让人误以为他是Guards出身的。他的特色就是把Ray-ban的墨镜架在头顶上,无论是出山到野外,还是在广场上操练士兵,他都这样携带着,连CO也习惯到不再指出这墨镜的存在。
他的学历也和紊良相近,是初院的毕业生。只是当兵原本是他的志向,就算A水准的成绩再好,对于学业他也无心恋栈。签了约,没被甄选进入突击队或任何军队的特种部队,却仍然死心塌地地继续当下去。对他来说,无论他被派到哪个部队,他还是一名军人,工作环境的好坏,全靠自己处事待人的方式。
回到这间餐厅内,他们四个人如同往常坐在柜台之后的一张桌子。Charlie CSM说他们要隐蔽,想要休息的时候就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找不到他们。Alpha CSM也说,他早就吩咐他的下属,什么事就去找OC,除非是OC他亲自招他回去,他们才准打电话给他。Support CSM则微笑回应,继续打着手中的黑莓。
“待会的会议,不知道又会宣布什么?该不会是宣布又有人在这里死掉?”Charlie CSM虽然老,但是也不缺黑色幽默:“我当兵10多年,还真的头一次在一年内,在一个unit里面遇到那么多人自杀、遇到严重的意外!而且这些人不像是在chao keng!”
“你在说什么?今天的会议不是早在去Brunei之前就定好的吗?我看只是例常的AAR。应该没什么大事。”
“说到大事件,你们知道那2SGT Fong已经接管了Armoury了吧?”
“那只是暂时的吧?1WO Yong只是跌倒入院而已。”Alpha CSM和Charlie CSM一来一往地说。Support CSM终于抬起头来凑着说:“只怕1WO Yong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院!”
说着,他瞄了紊良一眼:“Hong,你应该知道什么吧!”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我干什么?”紊良分明很想暴料,却一直刻意不说,引来Alpha CSM指出:“但是谁都知道你和安排2SGT Fong代替1WO Yong的幕后黑手很熟悉呀!”
“对呀,谁都知道你的正式CO是MAJ Elvin,但是你的part time CO是MAJ Thomas!”Charlie CSM拍打他的背继续嘲弄他。
Support CSM也终于放下他的手机,说:“MAJ Thomas在Mindef的影响力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他既然能够在CO的势力范围安排2SGT Fong担任要职,我看他对11 SIR的野心不小哦!”
“难道他要当CO?!”Alpha CSM脱口而出。其他CSM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Charlie CSM总算开怀大笑地拍紊良的胸说:“Hong阿!没想到你真有眼光,一早就压好MAJ Thomas这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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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营的另一边厢,医疗中心也如一般的星期一早晨,坐满了许多周末出营时在外面感染到风寒的士兵。一般上中心内是处于半热闹状态,医疗士兵都忙着应付那些士兵以及准备文件而四处窜动,而那些等得不耐烦的看病的士兵也会到处游走,或是和身边的朋友高谈阔论,那些没事做,没朋友说话,也没有兴趣走动的,就坐在一排排的塑料椅子上,随着电视上(新闻频道)的低声催眠而打瞌睡。
但是此时此刻,热闹不再。所有活动已经静止,谈话也停息,唯一不变的就是电视机里新闻主播的尴尬笑话。
回到两分钟前,素卿刚刚从医疗中心的玻璃大门进来,并且在柜台询问后开始推着她的轮椅往第二间问诊室而去。有殷勤的士兵想要帮她却被她拒绝了。她正要推开问诊室的门,后边就传来BG Ong的呼叫声: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跑到她身边,握住轮椅的手把,问道。
反观素卿一脸纳闷:“你。。。?我是听见你受伤了,所以才赶来的!”
所有一切仿佛是编排过的闹剧,她的话一说完,中心的另一端便有人高声喊道:“Sir!你敢带你的老婆来看你的情人啊?”
暂且不提大声疾呼的人是谁(不说也猜得到是恶名昭彰的Eason),中心里的每个人都应着他的呼叫而把注意力转移到BG Ong和素卿的身上。而说巧不巧,这时他们身后的门竟然打开,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Alex本人。
Alex绑着发髻,身上披着医生袍,脸上却扑上浓浓的妆。她脚踏4寸高跟鞋,凸显了短裙下的细长美腿,站在BG Ong和素卿的身后,莫名地回望所有人的目光。当她发现BG Ong两人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脸上更是露出惊讶的眼神。
就在Eason大喊的一分钟内,所有在场的人都摸得出他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也难怪他们仿佛那些狗仔队捉奸在床的表情,戏剧化地让整个中心沉浸在这股尴尬的气氛中,唯独那两名新闻主播还在那边开玩笑搞气氛。
BG Ong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赶来的时候,他就被素卿的回答给混淆了,接着就是Eason的呼叫,让他一时分心。而现在更出现了Alex,让他蜡烛不止两头烧,想要应付也应付不来。
素卿另一方面则表现得冷静,不像是个刚发现自己老公在偷情的女人。她指着Eason,正想要骂他胡说闹事,正翔瘦小的身影便从大门那里出现。他跑到BG Ong的身边,着急地对他说:“Sir,你怎么跑来这里?会议没有你不能开始!”
BG Ong点头示意后,望向众人,又望向素卿,要她等他回来解释。素卿没多说话,只是拍打他的手,含笑要他开会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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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总部外头的走廊依旧有几名军官徘徊,一见到BG Ong从楼梯口出现,便一一窜进会议室。唯独MAJ Thomas留守在外,似乎在刻意迎接BG Ong的到来。
“MAJ Elvin说一定要等到你出现才能开始会议;我还跟其他人说你应该会为了处理家务事而不来了呢!”从他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看来,他应该是别有居心。
BG Ong假装没有听见MAJ Thomas的冷言冷语,反而回应那些对他打招呼的军官,难看的脸色从来没有褪去。然而MAJ Thomas不放弃,等到BG Ong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便扶住他的手臂,以关切的口吻低声对他说:“我已经听说你的丑闻了;我相信这只是谣言罢了!只要有人肯站出来解释,一切就可以化解!”
这下子BG Ong总算停下脚步,转身想要责骂他多管闲事。可是当他转身面对MAJ Thomas的时候,竟然瞥见从他身后跟上来的紊良。不用多说,这天早晨所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目了然。
“小子,你要整我,你还不够资格!”他靠近MAJ Thomas后在他的耳边落下这句话,便走进会议室里,留底MAJ Thomas面带不屑的笑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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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众人正恭候着BG Ong,因为CO在他还没到来之前就已经对这些连长、步兵师长宣布,这次的野外训练的报告是由他掌管的。这一路来,野外训练的训练结果和观察都由训练场的教官们掌舵,就象这次的演习,就是由文莱的Lakiun Camp的CO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公布给部队里的人。所以对于BG Ong的额外报告,大家都持有观望的态度,不知道他到底是报告什么,针对什么来做批评?
每个人在BG Ong进来的时候都不禁站起来迎接他,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随后而至的MAJ Thomas。“你来干什么?”CO迫不及待地质问。
“我?”MAJ Thomas故意停顿下来,好像在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的温暖:“我是来见证历史的改变!”
他的夸大其词仍然引来大伙的议论纷纷。什么改变?哪个历史?是谁要走了吗?这些问题,说的、想的,都在会议室里头不停回荡。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的情绪平复下来,CO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让MAJ Thomas就席,BG Ong的开场竟然继续吊每个人的胃口:“既然我召开这项会议来公布报告的结果,那我也应该让负责处理这项报告的人来发表其中的内容!”
说着,他便拿起电话,示意要那负责人进来。等待的时间虽然不长,只稍片刻,但是那好奇心的驱使让一众人都心急了起来,全都拉长脖子等待。尤其当镇定的脚步声从走廊上响起后,每个人更竖起耳朵,好像可以从那脚步声听出什么端倪。
众人的期待好像和时间的进行成对比,他们越是想要知道那神秘人的身份,时间就越是拉得更长。好不容易,那门的手把扭了一下,门也渐渐推开,站在门对面的BG Ong也转头回应,并露出自信的笑容。那人从门后踏出来,首先露出他的No. 3裤脚,接着是他的肩膀上的三划‘巧克力’,等到他的脸真正崭露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CPT,竟然是Bravo枪库的江宇颢!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人的注意力被坐在一个角落的Charlie CSM的咆哮给吸引:“找一个armskoteman来audit我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个Best Unit?”
“他是江宇颢?江宇颢不是。。。?”Alpha CSM在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便把目光转移到一脸惊魂未定的紊良身上,想要看看紊良到底几时才会清醒过来。
“Sir,你。。。你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吧!”紊良好不容易克服之前的惊吓,对BG Ong问道。后者不以为然,坚定地说:“不错,你们认识的3SGT江,其实是CPT江宇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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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是CPT?”
“他几时把他的rank烫直的?”
“Chief Clerk的老公是BG Ong哦!”
“BG Ong也是颢。。。不!不!不!CPT江的干爹!”
“BG Ong还有外遇,在Medical Centre被捉奸在床!”
“在Sickbay的床吗?”
“那个情妇还是我们的MO!”
“难道是Medic哦?”
“吓!不要跟我说那情妇就是性感火辣,美到让我想要打炮的Dr Alex?”
阿牛反高潮的描述,引来范可的后脑勺的攻击,也让光翰臭骂:“你一天到晚只会打炮!难道你没有更class的事做吗?就是有你这种人,害我们这些infantry men的名声那么臭!”
“啧!是男人都会打炮的嘛!你难道不打的咩?”
“我痒就去Geylang,干嘛打炮!”
“喂!你们够了没有?我好不容易找到翔,你们就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纪允总算开口打断他们的口角,指着正翔说。
这时他们都聚集在餐厅内,围着圆桌,叽叽喳喳地讨论前一天会议的内容。会议一结束,每个参与会议的人回到军舍时,都是拖着脚步,好像发生了什么晴天霹雳的事。那些OC当然不会随便说,而CSM的脸臭到没有人敢接近。只有那些比较亲民的PC,在吃饭后的空档,到一些士兵的房间鸡婆一下,等到隔天,“宇颢是CPT”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部队。
正翔对忽然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感到惊讶,毕竟他从军牢里回来后,就没有像以往那样和他这班好友聚在一起。当然,他身在总部减少了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但是他自己也故意躲开他们,因为他每次靠近他们的时候,都在怀疑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到底他们在他背后说了他什么闲话,就象今天这样?
“翔,那个会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颢出现后有没有刮Encik两巴?”范可依旧很抵死地问。正翔跟着其他人起哄,接着说:“没有啦!你看太多漫画了!他只是说出报告结果,然后会议就结束了。”
“难道他没有趁机要Encik的命?”范可继续问。
“Encik今天都没有出现,他应该是受很重的内伤!”光翰捶着胸口取笑。
正翔挥了挥手,解释:“没有啦!Encik只是变成CQMS而已。”
“那他不是算降职?”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问。正翔耸肩回应:“我听说他很有可能被demote吧!”
“哎!反正他demote也只是到1SGT而已,还是比我们高很多!”光翰感叹。他们又哈哈大笑,然后再逼正翔暴更多内幕:“我知道OC会调到S4,但是不知道做什么。颢说OC既然不能好好地管人,那就让他管东西!”
“颢还是那么尖酸! S4是整个HQ当中最没有说话的余地的地方,我看OC等于被打入冷宫咯!”范可揶揄道:“那谁会顶替OC?”
“我听说是MAJ Thomas!”纪允总算又插进来。但是他的回答却让光翰呵呵笑:“他不是要当CO咯?结果来当OC,很掉势[1]咧!”
众人又大笑起来,范可却忽然停住,好像呛到了什么:“他。。。他几时跑出来的?”
其他人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到契明的背影蹒跚而去。他还没离很远,于是众人就开始质疑:“他刚才是坐在我们附近吗?怎么没有注意到?!”
可是到底契明有没有听见他们嘲笑自己的上司,他们就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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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明虽然走得慢,但他却尽量走得越快越好。他走得慢,不是因为受伤的小腿痛得让他走不动,因为他这些日子依靠的止痛药还奏效。他走得慢,是因为他要是加快脚步,他走路时的一拐一拐的举动就会很明显,就会引来很多人的注意力。
但是现在,他是慢里走快,因为他想要尽快离开那个是非地。刚刚他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流连在正翔他们的附近,可是他越是听着紊良和OC的下场,越是被提醒自己也同样落得狼狈不堪的后果。到头来他们的每一次笑声,就好像是针对他一样地对他嘲讽!
怎么还没走到company line?已经开始走得有点气喘的契明半埋怨地对自己说。这个时候他只想要赶回他的房间,要哭也好,要用拳头打墙壁也好,至少任何发泄都局限在那小小的四面墙之内。
讽刺的是,从餐厅回来的路,上上下下,连走进军宿的范围后还得跨过那宽广的广场,没伤了这条腿,还真的不知道这每天跑来跑去的路有那么长。而这最后的一段路,竟让他感觉好赤裸,仿佛那些不见人影的士兵其实早已从晨训回来,全都躲在走廊围墙后藐视他只身在广场的踪影。
说到一个人,其实广场上不只契明;忽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擦肩而过,那人回头瞥了一眼后停下脚步,打量了契明后,说:“你看起来像跑了比我更长的路!”
契明从他的沉思(与埋怨)中回到现实,这时才发现满身是汗的紊良就站在他面前。他一身的运动装,脚踩着霓虹色系的跑步鞋,正以原地踏步的方式舒缓他的呼吸。
契明假装没看见他,继续走上通往Bravo走廊的舷梯。紊良没有跟上,只是脱了上衣,一边擦汗,一边坐上办公室前的走廊。
“遇到困难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来,要不然就是掉头跑掉。”他对走过他身后的契明示意道:“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你只要一天没有正式面对和解决眼前的问题,你永远只会在那问题的根源打转!”
契明终于停下脚步。紊良就坐在他的斜后方,所以他稍微转了头回应:“你说得好像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以你现在的状况,难道你脸红气喘真的是因为你跑了Mandai Hill一圈?”紊良把汗衫挂在肩上,翘起一支脚转身对契明:“我如果也失去了一支脚的正常功能,没有其他事会重要得让我为它动怒。”
紊良转回身,拍拍身边的地上,示意要契明坐下来:“我虽然没有大你多少岁,但是也足够看穿一个人的心,尤其是像你这种喜怒都表露在外的人!”
“但是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契明虽然不怎么甘愿,但还是故作姿态地坐下来。
“哈哈!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起来我们之间还只是谈公事而已。”
“也对!你每次找我谈公事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你的办公室里,不然就是在camp某个阴暗的角落。”契明耸起肩膀,讽刺地指出。
紊良从眼角望向充满怨气的契明,心想要和他谈公事以外的事似乎不怎么容易:“看来我们的公事谈得不怎么样。我被降职了,你也受伤了。”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命’吧!无论我们怎么做到万全具备,命运的隐性之手还是会在幕后操作一切。”契明抚摸着手臂,充满无奈地回说:“我还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地训练好自己,就能达到目标。没想到还是出现了一个史志坚,一路来都在阻挠我的去路。当我知道他其实是在利用我的时候,我是多么地心痛,因为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之间可以进行良性的竞争。我报复,我努力保护我的理想,但是到头来还是徒劳无功,反而还失去了一条腿!”
“没想到一支残废的脚可以击跨一时无两的斗志!”紊良瞄了一下契明受伤的右脚,不禁感叹。
契明望着紊良,不知是否该对他刚刚说的话表示抗议。紊良说话直率是众所周知,难道这可以是他随意重伤人的借口吗?契明还在盘算着到底是不是明智之举,远方士兵高亢唱着立志歌的歌声忽然响起。就在他们的右方,一排着制服的士兵正以整齐的步伐跑过广场的入口。
“他们每天呱呱叫,说我们逼他们到处跑来跑去。”紊良拍打大腿后继续说:“哎!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懂得惋惜!”
那排士兵经过了以后,整个广场又陷入了平静。那斜阳从石矿厂的角落照进广场,拉长了大楼的影子。他们俩就坐在荫蔽处,望着亮起来的广场,犹如两个好书之人研读眼前的道路。
紊良总算打破沉默说:“也许你说得对,‘命运’这隐性之手总是在将我们的生命摆布。谁不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谁不想扮演好自己身为儿子、丈夫、父亲的角色?但是‘命运’就偏偏安排一些事端来破坏我们扮演角色时的栋梁,让我们想要找个嫉妒我们的人来推卸责任也没有办法。”
“对啊!空有理想不是生存知道!”契明凑进来说。
“10年前,当我看见镜子里的我是多么的一个失败者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绝不能这样龌龊下去。我努力了10年,好不容易当上了CSM,如果这次能够好好表现我自己就有升做2WO的机会!”
你不是刚刚被降职了吗?契明才刚闪过这念头,紊良就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你,我没有失去一支脚,我不了解你的沮丧。但是我的rank是我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绝对不是命运的巧合安排我当上CSM的位置。要我眼睁睁看着我所努力争取的一切被拿走,我做不到!”
“那命运拿走它赐给我的脚,我不是没得要回?”
“命运能拿走它赐给你的身体,但是它拿不走一个人的意志。难道说你非得要拥有它赐给你的双腿才能活出生命吗?”高亢唱歌的士兵渐渐远去,契明的质问换来紊良沉默片刻后的反问。
“命运。。。”契明带着无比心酸的口吻开始回说:“命运赐予我们的。。。很难找到替代品。”
“你才几岁?你还有很多年的时间来寻找你的人生目标。”紊良拍了契明的肩,便留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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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稍一个钟的时间,紊良便已经坐在Spec Mess里面的吧台,大口大口地喝啤酒,说:“真没想到那个江宇颢其实是个卧底!无间道!我看啊,CO一定会仗着那江宇颢的rank来巩固他的地位。人算不如天算!”
紊良一身的admin装:T-恤、短裤和球鞋,同坐在他身边的MAJ Thomas的No. 3制服非常不一样。MAJ Thomas才刚到了CO的办公室给他来个下马威,描述了他透过少哲对他的部队的军械室进行的改变。
他认识的那个MAJ Elvin,还是那么爱逞强;明明是对他所说的话刺激到咬牙切齿,却故意装着沉得住气的样子。虽然这不是MAJ Thomas想要的效果,却意想不到地逗趣,回想起来MAJ Thomas还会不禁暗自偷笑。
“靠天不如靠自己!”MAJ Thomas慢慢地嚼着口里的啤酒,完全不被宇颢的真实身份给影响的样子:“宇颢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就揭开他的身份。依我看,BG Ong应该也是害怕我改变11 SIR的政治局势才会下这步棋。”
“你是说他们没有阻止你代替CO职位的打算?”
“BG Ong的个性就是见好就收,他绝对不会让他的计划节外生枝。至于宇颢。。。”MAJ Thomas开始转动桌子上的啤酒杯,好像在研究上面的图案什么的:“他毕竟还年轻,做事难免会优柔寡断一些。”
“那他很有可能为CO挺身而出了!”紊良四处张望,确定周围那寥寥无几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对话后,便靠向MAJ Thomas低声说:“你听说我们这里有人刚刚上吊自杀吧?就在我们刚从Brunei回来的时候。”
紊良神秘兮兮的,反而引起MAJ Thomas的注意:“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们可以顺手推舟,解决掉江宇颢,就能够解决CO的靠山,这么一来CO的位置就垂手可得!”
“你有什么打算?”MAJ Thomas正愁和CO将会是一场冗长的拉锯战。紊良靠得更近,以便不让柜台后面的小姐听见他所说的话。MAJ Thomas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果你可以实现你的计划,我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奖赏你这个人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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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T江!”宇颢正从总部回来,即将上军宿的楼梯,就听见身后有人呼叫。在Bravo也有1年多的时间了,他也认得出OC的声音。
当宇颢转过身时,OC已经慢慢地靠近,目光却停留在宇颢肩膀上的军阶:“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堂堂的一名CPT!”
OC显然是在会议结束过后就一直等待他的出现,因为他连之前穿的制服都还没换下。
OC说话时还轻轻摇头,见宇颢没有反应的时候,便陪笑说:“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说,当整个unit都在传11 SIR有卧底的消息的时候,我的确有怀疑过你。但是我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个卧底竟然也是一名officer!”
“如果我的身份那么容易就被拆穿了,那我当一名卧底也未免太高攀了吧?”宇颢从台阶下来和OC对视,却没有一刻卸下心防。
“你够嚣张!你应该嚣张!”OC转身面对走廊,略带无奈地说:“你可以隐瞒这么多人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你有权利嚣张!”
“我嚣张又怎么样?我可不能靠嚣张来维持我的生命!”宇颢不知道OC的来意,只好敷衍回答。
OC从眼角瞄了宇颢一眼,说:“你的确掩饰了很好,没有多少人认出你来。你从OCS毕业后就被派到国外驻守各国的军营,就算没有在这里露面,也能继续往上爬。为了这次的评估,你躲开新加坡军界所有人的眼目,你是蛰伏了那么多年啊!”
“看来你对我是做了点功课!”宇颢难掩心中的小惊讶,嘴角微微地上扬,对OC的有备而来感到佩服。
OC点了点头,说:“记得我对你有印象的时候,你还是一个CPL。那时你对我说了一句话:‘CPL和CPT虽然上下有别,但也只是一线之差’!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嚣张所以才夸海口,才在几个礼拜前我在Brunei跟你提起这句话。没想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你当初的意思!”
OC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自嘲地笑。之后他说:“我现在才了解各中的意义!”
“两条的CPL和3条的CPT当然是一线之差,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宇颢深感OC别有居心,故意轻蔑那句话的意思,以便转移话题。怎料OC继续说:
“我当时就在猜想为何一个CPL会有那么多钱来和我一起铺一个局让树强走进去。。。”
“CPT Woon,我劝你还是不要。。。”
“为什么树强会忽然在我们的面前自刎。。。”
“够了!”宇颢总算忍不住打断OC的话。他贴近OC的脸,认真地警告:“你不要忘了我们当时签了保密书!”
“你当然签啦!要是当时这件事东窗事发,你的秘密就难保了!幸亏我愚笨,没有在你揭晓身份之前领悟到这点。说不定我就会像树强一样被逼死!”
“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说不定其他人是因为发现了你的身份才丧命!3SGT冠城。3SGT俊纬。3SGT锦泉。。。”OC瞪大双眼慢慢阐述。
宇颢这时惊觉OC只是因为他揭露真实身份的消息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危言耸听,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寻找一些平衡自己情绪的根据。也因此宇颢决定默默地站在原地漠视OC的发泄。等到OC将他所‘领悟’到的阴谋论给说完后,他也自满地转身离开,到底宇颢是被威胁还是受到惊吓也不多在乎。
“反正进去DB就一无所有,你还不如放手一搏豁出去!”
宇颢回去房间的时候,脑子里浮现这句话。
“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OC万万没有料到,他的一段胡言乱语竟然会激发宇颢对当日的回忆。
“是你要我不要放弃的。就算我被抓回去了,我还是会拚命证明我的清白——我并不是走到绝路!”
要是树强当时能够活下来证明他的清白,那今天宇颢就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说起来那也是宇颢放手一搏的决定,要不是他引诱树强逃跑,他也不会被逼上绝路;只要树强活着的一天,他们其他人就会因为失抢而受牵连,绝对不会像这样可以高枕无忧。只要树强企图逃跑,他就会面对两项罪名。到时候上面的人怎么判他已经不重要,重点在于树强。只要树强当下认清自己已经跳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那绝路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OC又能怎么样?OC就能取我的命吗?我就不相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当时树强就是说了这句话后,便差点把宇颢给勒死。可笑的是,宇颢当时设下这个局的时候,就是要树强自己走上绝路,现在却是他差一点就被送上黄泉路!
我一定要想办法逼死他!
宇颢在濒临死亡的瞬间,还是在想着如何把自己的计划推行完毕!他之前还引导树强相信他是面对以寡敌众的状态,相信他最信任的OC也决定不帮他了。没想到宇颢的‘放手一搏’竟在树强的脑海里起那么强烈的回响,到现在他还想抓着能够一洗罪名的可能!
总算树强让他有喘口气的机会,好让他转头掷出他最后一击:“你说得对,上面的人不会只听一个OC的话!”他当时是在树强的耳边这么轻轻说:“我其实是HQ派来的卧底,真实的身份是一个CPT。你说,他们会选择不相信两个CPT的话吗?”
[1] 福建话,指其实没了,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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