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一边灼热如火,一边风雪交加
当十几个人挤在一个装下两个双层床铺后只留下狭小的移动空间的房间时,就算外面风大雨大,这里也会变成一个荒郊中的桑拿。
OC早餐过后便把所有军官和步兵师叫进去他和其他三名军官公用的房间,还神秘兮兮地要把房门给关上。士兵们挤满整间房,上下两层床铺都有人;靠在橱边、床架边也有开始显得不耐烦的士兵。虽然他们都身穿Admin服饰,狭小房间里的气温还是居高不下。要不是OC手中拿着地图要示范什么,他们早想把里面唯一亮着的灯给熄灭,减少制造的热量。
“我现在跟你们说的事,谁也不可以告诉Bravo以外的人!”OC开场便给予严厉的警告。他煞有其事的开场白加重了房间内的紧绷气氛,大家纵然对那句话的意思有百般不解,却仍然保持沉默,以免破坏OC制造的tempo。当他看见众人乖乖地点头后,便开始说:“刚才CO找全部的OC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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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件事关重大的事要告诉你们。”CO当时也是非常严肃地把其他驻守在总部的行政小兵给支开,只留下部队里最重要的军官,既是所有OC和他四个干部——S1、S2、S3和S4——的管理人。
他们围在临时摆出来的会议桌,耐心地等待CO的吩咐。经过了前一晚通宵达旦为最后一次的演习做最后的准备,他们早餐过后也得到了CO的允许穿上half-uniform来继续解决昨晚留下来的首尾。和昨晚不同的是,会议桌已经整理好,不再布满地图、文件,他们也没有像之前交头接耳地商讨工作。就连雨后出来纷闹的虫虫野兽的叫声也被紧闭的窗户给隔离在外头。
“我昨晚和跟随我们观察的BG Ong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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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傍晚,就在同一个地点,CO就在那长方形的会议桌一端,向BG Ong质问一直以来抑制在他心底的一个疑问。经过一日下来的工作,Ops Room的帮手们都离开去吃晚餐,CO便抓紧这短暂的时机,向依附在会议桌的BG Ong套话。BG Ong听了便转身面向被Ops Room的热气雾蒙了的玻璃窗,闪避他的问题,回答: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这里就是来观察你们,我又何必找一个卧底来多此一举呢?”
“因为你现在只能观察文莱的演习,而这名卧底,是你长久以来安置在我们部队里面,用来观察我们平时运作的人!”BG Ong的闪躲早已背叛了他的面无表情,所以CO乘胜追击,势必要BG Ong当场跟他说个明白。
“我在Mindef的朋友已经跟我说了,你一年前就已经把这个卧底派来这里,我接管11 SIR就自动把他纳入旗下。这些日子以来能够避开我的眼线,又比我还早进11 SIR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江宇颢!”
“我还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他其实是我的干儿子,而MWO Yuen是我的老婆,所以我安排了那么多眼线,就是要检查你的管理能力嘛!”BG Ong双手插着口袋,转身讽刺地回答:“那让我告诉你:我承认我安排MWO Yuen到你的部队来是有目的,但也是因为宇颢在这里工作,可以帮我看住她,那我也能够放心让她继续工作!”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了吗?我也有受过教育的!”CO明白BG Ong一定抵死不承认,所以自己绝对不会接受BG Ong的断然否决。 他一边摇头,一边轻笑说:“没想到你堂堂一个BG也会做出这么阴险的事!”
“你既然清楚我是BG,就应该知道我可以凭你这句话,毁掉你的事业!”BG Ong对CO急躁的语气做出严厉的指责,间中还拍打了桌子示威。他带怒的警告划破之前的僵冷,他们俩对峙的眼神也擦出火花。BG Ong接着收起愤怒,转换阴冷的态度,说:“如果你没有管理不当,你还怕谁来明的暗的观察你?”
你这还不承认你有做这件事?CO明白BG Ong言下的讽刺,却倔强地回说:“我能够成为史上最年轻的MAJ,我就有我一定的实力。就算我真的有哪里做得不好,也不由得你一个外人来插手我的部队的事!”
BG Ong‘哼!’了一声,远离桌子,面向门口对面那挂着总统和总统夫人的肖像,然后以非常不屑的口吻回答:“凭我在Mindef的地位,陆军三区二十营里,有什么我不可以插手的?你们这些年轻的scholar,总是自视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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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瞄了眼前听傻了的士兵们,便重复说:“我们部队里面有内奸的事,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CO只是要我们提防,be more alert,尽量不要犯错!”
“为什么要安排内奸在unit里?”某个角落传来一个提问,OC却不加理会地说:
“今晚的Navigation Exercise关系到我们Bravo的面子;我们一向来成绩都很好,一定要得到Best Company。尤其有Mindef的内奸,我们一定要更团结一心,小心谨慎。所以我想出万全的方法,就是更改这次Exercise的路线。以我对这里的熟悉度,我找出的这些捷径一定能够确保Bravo比其他company更早到达目的地!”
OC一边解释,一边把手中的地图摊开在面前,并把用来画路线的透明塑胶纸整齐地铺在地图上。每个人看着OC略显得意地把精心画出来的地图给摊开,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不说话,整个房间这时静得只能听到风扇旋转时的唉唉叫,以及灯泡的电磁声。
终于靠在OC右边墙壁的PC 6打破沉默,说:“Sir,OCS没有教我作弊。。。”
PC 6的话,引起了房内的一阵骚动,但所有人的眼神无疑都投射在OC的身上。这股阻力是预料之中的事,OC也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在他回应之前,坐在OC对面上层床铺的Eason便开口:
“唉呀!什么作弊?这个是变通!如果OC认为我们走这条路可以更efficient的话,为什么不做咧?”
从Eason口中说出的话,在众人耳里当然不中听,PC 5更是毫不迟疑地跳出来挺自己的兄弟:“这种演习当然有规矩要守,如果每个人都投机取巧,那我们演习来干什么?你不要看我跟Ken平时吊儿郎当的,这种作弊的行为我们绝对不会做!”
PC 5和PC 6当众顶撞OC的决心,还间接地批评OC的品格,令后者不禁恼羞得脸色大变。他咬着牙根不出声,坐在他左边的紊良即时帮他找台阶下:
“就是说你们这些读名校的思想太过天真。不要说OCS,就连名校教的也只是基本的知识,到了外面,懂得如何应变才是最重要的!演习,还不过是一种训练而已!”紊良嘴里说得头头是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OC的方向,心想:你这次的决定最好是对的!千万不要枉费我押上我的名誉来挺你!
支持和反对OC的提议的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其他旁观者也决定都静观其变。毕竟当良心与生存相对质的时候,这些入世未深的青年都不知道该做何选择。OC也清楚PC 5和PC 6都是有思考和见解能力的人,要说服他们接受‘作弊’的提议难度甚高。
他用拇指指向PC 6,然后十分沉着地问:“我们演习是为了模拟战争,这样真正上场时就不会混乱了,是吗?”
PC 6知道OC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说服他,可他却不知道OC问这问题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他犹豫地看了好朋友一眼,然后扪心点头回答。
OC得到他的回应后,便转向PC 6身边的PC 5,然后以相同语气试问:“美国第34任总统Dwight D. Eisenhower以他丰富的实战经验,说出‘Plan is nothing;planning is everything’的名言,意思是说在战场上,再周详的计划也会失效,反而机制的规划才是关键。你说,我们在练习的当儿,是否应该加入规划的精神,以便在真正开战的时候,不会感到束手无策?”
“规划是拥有风险考量的计划,还有。。。”PC 5理直气壮的态度,在经过OC一番说话后,以及众人的凝重眼神下迅速疲软,使他不自觉地吞掉‘一切规划也应该经由CO的批准’这下半句话。
OC知道PC 5已经屈服,而PC 6也一时不敢回嘴,于是他乘胜追击,说:“如果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话,我们大可以投票解决。虽然说这里是军队,但是在和平时期,我们也可以跟随民主。”
他的话立刻在人群中起回响,3SGT俊纬更是识相地说:“你是OC,你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们何必计较呢?”
3SGT俊纬的一番谄媚,正着房间里其他人的心思,全都同时为了他的话以沉默作为赞同之声。OC极力掩饰得意的心情望向身边的紊良,后者更是扁嘴对3SGT俊纬施与赞许的眼光。
“在这种时候,能够得到你们的支持和信任就是我身为OC最重视的一件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尽管找我商量,知道吗?”
深受同侪压力的PC 5和PC 6无奈跟随主流,OC也如释重负。他接着便把之前迅速画过一遍的几张替代路线图给摊开,分给众人:
“每个Section的路线都不一样,我也根据你们的路线找出最好的捷径。你们的PC会根据我的draft来更改各自的地图,所有Sect Comd就尽量配合。旧的telt就留在camp里面,不要让别人看见,知道吗?我们离set off还有12个小时,你们要小心地画,不要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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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领取属于自己的地图的排长们纷纷无奈地跟随其他人走出房间;本以为能够在今晚的演习之前慢慢地整理演习的配备,现在却得忙着画路线图。而原想秉持公正不阿的精神的PC 5更是低着头沮丧地同PC 6往他们在棚屋另一端的房间走去。他们才离开不到几步路,PC 5便感觉到有人拍打他的肩:
“Sir,我帮你吧!”刚才安静地在房间一个角落呆着的志坚,一等到会议解散,便积极地伸出援手,并把PC 5手中的地图接过去。
PC 5回头对志坚露出牵强的笑容后,后者便齐肩陪走,安慰:“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其实每个人不是不知道那是错的,只是我们都知道,OC一旦选择做一件事,谁也阻止不了。况且我们都是他的手下——不做,会遭殃;做了,出了事,OC自己会搭。所以每个人都选择保守地跟随OC的决定。”
“这就是新加坡人错误的思想,以为只要不插手,就代表能够置身事外;等到事情有了结论才来个马后炮说早就默许了!”PC 5进了房间,义愤填膺却又不敢大声嚷嚷地说:“你如果看见一个人不小心走到一辆在行驶中的车的面前,却不伸手把他拉回来,难道你的无所作为就能赦免你见死不救的罪行吗?”
“对啊!虽然说OC是我们的上司,在军队里面下属都得听从上司的话,但是我们身为他的下属,有扶持上司的责任,有帮他探查盲点的义务;我们明知他这样做是违反军规,却不阻止,那就是我们的错。”
“那你们刚才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OC呢?”志坚针对PC 5和PC 6前后做出的论点反问。两人为他的问题尴尬地保持沉默,志坚便坐在他们身边的床沿上,说:“你们第一时间便说出你们的顾虑,就已经执行你们的责任了。现在的情况是OC不愿意接受你们的见解,所以你们不用太在意。”
志坚说完,便把地图铺在地上,然后着手帮PC 5把画在纸上的路线转移到一张新的透明胶纸上,然后再把胶纸附在地图上面。这期间,志坚无不想着到底那卧底是不是指他一直以来都怀疑身份的宇颢,还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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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人潜伏11 SIR内根本不是要点,因为只要你平时管理妥当,就算是Chief of Army每天在你身边观察你也不用怕,是吗?”BG Ong发现自己对CO贬低的语气实在有点过火,便改变策略,重复之前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定论。
CO也发现,虽然BG Ong字里行间没有否认卧底的存在,但他却无法证明该名卧底就在他部队里面,所以根本没有和BG Ong谈判的筹码。
BG Ong上前拍了拍CO的肩膀,然后以长辈的身份劝解道:“Elvin,我知道你来找我对质的原因是什么;要不是你缺乏安全感,你也不会想要拿卧底的事情换取我对你更好的评估。但是你还算年轻,打好事业基础的最好途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水到渠成。以你现在的表现,和其他CO相比已经算很满意了!”
CO听着BG Ong暗地里对他的警告和讽刺,满腔的冤屈一时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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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确定卧底的存在,却无法得到那卧底的身份,所以我现在不能确切地指出到底11 SIR里,谁才是Mindef安置的眼线。”当时CO就是对满屋子里惊讶不已的军官透露。就算他们怎样追问,CO还是坚持之前所说的,无法交出一个名字。
“所以我们要提高警惕,无论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要循规蹈矩,毕竟安置卧底的目的,就是要监察我们平时的运作方式。”CO在解散众人的时候说到。
众军官离开的时候,OC就拖着脚步落在后头,思绪已经飘到远方去了。才刚离开新加坡之前,他就和几名同届的同事聚会;他们许多不是已经成功转到国防总部开始做文职,就是已经跃身部队总部担任要职。虽然他的状况不算太坏,身为OC的同僚也不少,但是他那时也开始担心自己落在后头,成为圈子中最丢脸的一个。
我再不做出表现的话,恐怕还要做OC多两年!那到时候约满出去找工不就很困难了吗?他最后决定在文莱的训练中,极力带领Bravo来凸现自己的领导能力,希望能够得到CO的推荐,让他的事业不至于停滞不前,也为将来铺好路。
也不知怎么的,虽然他到现在的表现已经非常优越,Bravo成为这次演习的最佳连也八九不离十,但当他听见部队里有卧底的消息的时候,心里竟然闪过雀跃的念头:
若能在这卧底面前表现出色,那我就能跨越CO,直接得到Mindef的注意,到时候升官加薪的机会就更大了!
这瞬间的贪念就这样烙在他的脑海,不停地怂恿他,回到军宿的路上便理出一个脱颖而出的计划。
反正这次的演习,文莱训练官不会跟随每个部队作观察,只要准时到达设定的几个目的地就算达成目标,没有人会知道间中士兵利用了什么途径,我还不如趁机好好表现?
他更加清楚其他连的路线,因为OC们早前已经核对路线,以避免‘撞路’。四连将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目的地是20公里外的四个会合点。知道了方向和路途中的5个地标的所在,以他之前在这里三次的训练而对文莱郊外的熟悉度,要找出捷径并不难。
当他到达棚屋的时候,这项决定的个中厉害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面研究了一遍,这次的胜利,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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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画多一张了?”PC 5见志坚把新的一张胶纸铺在地图上,便关心地问道。志坚一边把胶纸和地图的角对好,一边解释:
“这是我的Section的,我想画好看一点,所以重新再画咯!”
PC 5不疑有他,笑着继续他所画的路线图。因为一张路线图通常需要几层的胶纸,每一层都标示着不同的资料,如明显地标或流水图等。所以这次重新画路线图,不只是为每个班复制路线而以,还要连途径的明显地标给添上,过程非常繁杂。这样一来,更改一张地图就花上多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剥夺了准备其他事宜的机会,也难怪PC 5乐意将画路线图的责任分一点给志坚,自己也聚精会神地要把手中的地图尽快完成。
志坚负责的是他和他的‘死党’契明的两个班,这也是他故意安排的。他自己的地图早就画完,现在他不只是在为契明画路线图,而且还是为他画的第二个版本。他知道,当他画完后,PC 5一定会核对OC交给他们的路线草稿图,而志坚现在就是根据那张草稿画出让PC 5检查的版本。
而他之前所画的,是把契明指引到其他地方的路线图。他发现一座叫Mt Biang的后山并没有其他班穿越;若把契明一班引到那里,他的班就不会碰到别人,那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走错方向。等到志坚让PC 5检查完正确的地图后,他便会把误导契明的版本附上,让契明在这次的评估中失足!
兵不厌诈,先下手为强。第一次的outfield我因为毒瘾而缺席已经让他占上风了。我再不出手,恐怕就得双手把PS的职位给拱上!
志坚在总部后方的垃圾槽外对着眼前丢弃的胶纸,心里不断地为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完全没有顾及到细雨已经将他的肩膀给淋湿。他却没想到,他这样奇怪的举动,竟被眼尖的Dahlia,刚好要上去Ops Room找CO的时候给瞧见。
丢垃圾就丢垃圾,干嘛在那里发呆?他又不是黛玉葬花!
Dahlia匿身在一个角落,等到志坚离开后便好奇地上前探个究竟。起初她也察觉不到什么,而那堆垃圾的味道和一直打在身上的雨点让她后悔自己那么鸡婆。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几张透明胶纸分别出现在一堆垃圾袋上的一幕的确十分可疑。
Dahlia用两根手指把那几张胶纸拿起来,然后抵抗着风的阻力把胶纸举起对着天空看:
路线图?这不是军事机密吗?怎么可以这样随便丢弃?
脑筋转得快的Dahlia立刻把几天之前在关卡发生的事联想起来,决定这是一个很好针对军队不重视机密文件处理的题材,于是便兴奋地把志坚丢弃的路线图带回去房间,完全不顾她是如何找到这些胶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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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次的演习比平时来得轻松,随着出发的时间慢慢逼近,所有人的心情也照旧开始紧张起来。原定晚餐过后便出营到出发点,每个人都趁机作最后准备,领配备的领配备,收拾背包的收拾背包,个个认真的态度有迹可寻。
志坚正打算带领自己的班到食堂吃晚餐,这时契明却出现在棚屋门口,顶住他的去路。契明一出现便把风衣的兜帽脱下,然后霸占整个门口的位子,双手插口袋地和志坚四目交接。脱下平日戴着的眼镜的契明也少了一点伪装,却也增加了他的杀气。从他对志坚以很不客气的语气说话的时候开始,周围的士兵都不禁拉紧神经,拭目以待。
“好兄弟!去吃饭前,先把你的signal set拿来!”
“你要我的signal set干嘛?不是每个commander都得draw一台吗?”志坚也非常拘谨地回问。
外头夕阳从契明背后的门口照进来,却没打到志坚脸上。他站在遮荫处,所以站在他身后、门外等候的士兵都看不见他的反应,只能听出他对契明听来野蛮的要求带有一丝不甘情愫。
契明不耐烦地从他的风衣底下掏出记录货物的记事本,翻到最新的一页摆在志坚的面前,说:“你拿错signal set了!我早就assign好每个人应该draw的signal set,你刚才拿走的是我的。”
志坚十分质疑地看了记事本一眼,再把自己的通讯器从背包里挖出来,警惕地核对仪器上和记事本上的编号之后,才甘心把那台机器交给契明。后者也从口袋里把应属于志坚的仪器交给他,还好心地吩咐他检查好,免得使用时出什么差错怪在他的身上。
众人看着志坚小心翼翼地按了几个按钮确保一切运作正常后,便回应契明没声好气的态度说:“我量你也不会耍手段。反正要是出了什么事,这里有那么多人帮我作证。”
“我们当时说好要公平竞争,我是不会耍小动作的。我也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
契明说完,便把兜帽戴上,转身穿越细雨回到通讯库去。而志坚望着他离去的眼神和这雨景一样迷蒙,手中摸着那冰冷的塑胶盒,思绪好像飞到九霄云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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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就在军营另一端的枪库外,志坚就像刚才所描述的契明的造型一样,穿着风衣、双手插口袋地跨过枪库外的庭院。虽然志坚套上兜帽,被风吹得纷飞的细雨却仍然打在脸上,让他不得不眯着眼、低下头行走。洒落一地的雨水在他的脚下飞溅,‘嘀嗒嘀嗒!’地伴随着他到Bravo枪库外。
枪库里面除了纪允在看守,还有为了整理让士兵们领出去的通讯器的契明。契明应志坚敲打铁门的声音看了过来,认出后者便翻了白眼,说:“你还真会拖!现在只差你和OC还没有draw signal set了!”
“没办法,当我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就把它安排到最后才做。免得太早看见一些令我反感的人,影响我一整天的心情。”志坚继续用手指轻轻敲打铁门,仿佛在催促契明不要拖延时间,好让他尽早离开。
契明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拖慢脚步,涣散地在桌子上翻找通讯器材的记事本,花上了好一段时间才把那本书摆在志坚面前:
“奇怪了!我们一直以来那么亲近,现在忽然长时间不见面,你难道不觉得不自在吗?我就好像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三个钟头不见你我都好像染上毒瘾,浑身不舒服!”
一听到‘毒瘾’两个字,志坚便犀利地瞪契明一眼。他接过记事本,狠狠地推开门走向摆在枪库地上的通讯器,然后蹲下来:“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那么依赖!但是依赖归依赖,我觉得做事还是要谨慎,免得被人从背后摆一道,也不会有人同情。”
“唉!换做是我,夜路走多,怎么可以不警惕一点,确保没有黑影躲在角落呢?”契明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桌子回答。志坚再次瞄了他一眼,然后在站起身的当儿把脚一伸,踢乱一地的器材。
“哎哟!真不好意思!也许我也患上你所说的,少见你就变得笨手笨脚的病!”
志坚很明显不怀好意,契明却无奈地弯下身把仪器整理好,静静站在一旁的纪允也不时感叹:“我们刚才已经把signal set排好了!”
“都说是我的错了,就让我来整理吧!”志坚也蹲下来,口是心非地伸手从契明的手中拿走通讯器。契明反应式地把手握紧,不肯让志坚得逞,两人僵持在那一瞬间,交错的眼神火花四溅,酷闷的枪库内顿时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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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再多一个钟头就是0000点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军队早就在一个钟头前出发,徒步走到这个离军营4公里远,处在山前的基地。一抵达这片空地,总部的后勤组便忙着在一个角落设立指挥所,而其他士兵则随各自的连在空地上坐下、躺下等待出发时间,反正他们提早到达,就好好趁这一大段时间来补充睡眠。
坐在离指挥所最远的Bravo士兵分成更细小的圈子,分布在他们占领的地盘。其中3SGT俊纬就连同他的班,围着一个圈席地而坐,他们的步枪就好象一个倒立的圆锥整齐地架在中央。
他们不是独自跟身旁的人轻声谈天,就是抱着背包打瞌睡,在这被黑夜覆盖的空地内,他们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在雨声节奏性的催眠下,他们逐个坠入梦想。忽然圈子外传来一副甜美的女人声音,伴随着逼近的脚步打乱他们的休息片刻。
“Pontianak?”坐在3SGT俊纬身边的Imran把他摇醒后问。
3SGT俊纬也不算熟睡,一下子就分辨声音的来源,全神贯注地端详后,便对Dahlia渐渐从黑暗中出现的身影转身回答:“No,Cleopatra。”
的确,Dahlia虽然‘入乡随俗’地穿上莛书借给她的制服,但后者小她一号,这原本端庄的迷彩服套在她身上反而像是A片中的道具。尤其是那贴身的上衣,象是包肉粽一样,几乎要在胸前的纽扣处暴开,吸引各个血气方刚的士兵们发亮的眼光。同样小一号的裤子紧贴着她的臀部和修长美腿,妩媚的曲线随着她策略性地踩过不平的地面摇曳而至,牵引每个士兵的目光左右摇晃,都不知道那越来越沉重的脑袋瓜子,是因为跟随着猛烈摇摆,还是因为热血泉涌而上而受影响。
Dahlia走到3SGT俊纬和他的助手Imran的背后,然后用她撩人的腿在他们之间挤出一个缝,随之便把身子硬插入他们中间,就犹如火热的流星坠落到身边一样。
“Miss Reporter,we are in outfield,you know?You like this,I very hard to relief myself!”Imran掏出围巾开始擦拭不断冒出的热汗,霎时间还能感觉从嘴巴呼出来的气,在周围阴冷的空气凝结成水汽。
“You so naughty!”Dahlia呵呵笑着推了Imran一把,后者竟瘫在地上傻笑起来。围观的士兵都对他讥笑一番,Dahlia不以为然,把注意力放在3SGT俊纬身上,大声地问:“看来你们很轻松,你们的PS 5平时对你们应该很刻薄吧?”
“冤枉啊!PS 5人那么好,他出事了,我们怎么。。。”3SGT俊纬忽然闭上嘴,然后心虚地把头转开。
Dahlia把脸贴到3SGT俊纬旁边,然后问:“怎么?发现自己说的话太离谱,所以心虚了?反正PS 5都不在,你可以放心说出对他的不满!”
“不是这样的!”回过神的Imran开始插嘴:“OC say,CO say,we cannot talk to anyone about PS 5。YOU especially。”
这个Elvin,外表看起来憨憨的,没想到还会防我防得那么紧!Dahlia展现春色动人的笑容,反驳:“如果PS 5是好人的话,CO也不会怕让我听到你们口中的他,到底是好还是坏的吧?”
“PS 5伤得那么重,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诬蔑他?他的人可好的,他不偏心,要我们做的事他都会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做,而且还鼓励我们努力向上来增广我们的知识。这样的上司,我们要哪里找?”
3SGT俊纬总算低档不了Dahlia的激将法,开口维护PS 5,身边的士兵也默默点头赞成。Dahlia见已经打破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便乘胜追击,一把靠在3SGT俊纬的肩,分析道:“但是我听你们那些officer说,PS 5应该是被人蓄意伤害的。如果他真的如你们所说是一个为人正直的领导者,那究竟会有谁要伤害他呢?”
“Miss Reporter,不是每个好人都会有好报的。”Imran用他充满马来腔调的口吻说:“一个表现越优异的人,越容易招惹别人眼红;像PS 5那么好的人,也会有妒忌他的人。Army不只是闪arrow、wayang而已。我看就连PS 5自己也不知道每天对他笑的人,到底有几个是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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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我们去draw signal set,你要不要跟着来?”3SGT俊纬经过志坚的床铺时随口问道,却被陪伴在旁的PS 4敲了一下头,使了个眼色。3SGT俊纬伸了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哦,不然这样,你如果不想去,我们可以帮你draw的!”
蹲坐在床边收拾背包的志坚一手拿着附上掩饰网的头盔,抬头笑说:“不用了,我收拾完这里的东西就去。”他整理被风扇吹乱的头发,接着略显无奈地叹气:“我虽然不想去看他的脸色,面对他的冷嘲热讽,但是我如果不亲自去的话,反而会被说没有风度!”
3SGT俊纬和PS 4互望一眼后,便走进床铺间的走道,拍了志坚的肩膀安慰:“你不要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而翻脸,但是我相信你们会和好如初的!”
志坚欣慰地反拍3SGT俊纬的手,然后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他接着把头盔摆在背包上,然后坐在床沿,呆望着手心,盘算:
等到你们draw完你们的signal set,才是我出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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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夜晚给人感觉被铺上保护层,莫名中获得一丝白天无法拥有的掩饰,所以这番感触良深的对话轻易地就撩起内心隐藏的感慨。3SGT俊纬这时脑袋闪过这最近发生的事情,从PS 5遇害,回溯到他的死党3SGT冠成枪爆和坠楼事件,直到志坚和契明一夜之间反目成仇,这一切发生在他身边的事那么虚幻却又那么接近,其实他这几晚在野外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听着营帐外头的蝙蝠吱吱叫,脑海不经意地反刍省思。
“每个人嘴里都说:‘当兵嘛!不用太认真,闭上眼睛一晃,两年就过去了!’,可是一个两个却处心积虑地过每一天。从那些想尽办法练就忍者术的chao keng kia到拼命跑出一个IPPT Gold的Superstar,有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使出浑身解数呢?”
3SGT俊纬忽然之间感慨地说,让一路小心铺排的Dahlia一时也被他的说话感染,扪心自问这些年轻小伙子到底是怎样度过青春巅峰的岁月?
围绕在他身边的士兵也一时感慨,毕竟他所说的也不是乱盖,他们身处兵营,有什么时候不是以自己为先来决定下一步的路?
3SGT俊纬摸着3SGT冠成很久以前随手送给他的耳塞,两颗橡皮之间的绳索都磨损分叉,他却不舍得丢掉。他继续带着满怀惆怅地说:“就看坚和明好了!他们明明是整个Bravo的最佳拍档,却忽然翻脸,现在正进行比赛来争取PS的位置。Meritocracy嘛!只要谁证明自己的实力,就有往上爬的资格。”
3SGT俊纬稍作停顿的时候,众人的沉默重重地压在各自的心头,终于3SGT俊纬吞了一口口水,结论到:
“Meritocracy,meritocracy,还不是要我们‘Melee[1]到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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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坚总算把契明手中的通讯器抢过来,然后翻转着那塑胶质的盒子说:“都说我来整理了!”他一边说,一边读着器材上的编号。
他脑子闪过刚才在门口,从契明手中接过的记事本上快速看到,契明以一贯的风格预先把器材分配好,来领器材的人只要找到和记事本上的编号相符的器材,然后签上大名就能够离开;那是他和宇颢合作最亲密的时候,从宇颢身上学来加速程序的办法之一,也是他常常解释给志坚的道理。
志坚以自己过人的摄像记忆力把分配给契明他自己的器材编号给记下,而此时此刻,这编号正在他脑海里不停翻转。
证实了手中的通讯器材并非属于契明的,志坚便把它整齐地放在之前摆放的角落,然后顺手把剩下两个翻倒在地的器材捡起,确定好编号后,便把锁定的器材摆在身边,然后客套地帮契明把其他种类的通讯器材给整理好。
志坚看了手表,风凉地说:“明明不想待太久,却偏偏耗上15分钟!”
他接着急忙地站起来,草草签了名,便把属于契明的器材给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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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路上,志坚熟练地调整契明原先为所有器材调试的频道;他花了一整个晚上想出的策略,一定要在被契明发现调包之前搞定!
他把手上的器材的第一频道调离总部预设的频率,换成他已经锁定好的频率。两个频率的显示乍看之下相同,很容易被误解,所以契明晚上更不可能会发现差错!
沿着山坡吹上来的气流在他的耳边风声鹤唳,好象有对隐形的手拼命地拉着他厚厚的风衣挥动。志坚这时才发现他停在PIE的中央,放眼望去,整个军营就在他的脚下。
到时候,就算他发现路线图有误,打算用signal set来问2IC,还是会变成和我对话。我就可以冒充2IC,继续误导他!只要他无法及时到达目的地,胜利就一定在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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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他带领他们到食堂吃晚餐的士兵推了志坚一把,让他顿时回过神来。眼前契明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一栋棚屋后面,细雨也覆盖了他的踪影。志坚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通讯器,脸上露出令人发寒的微笑。
[1] 远古时代的一种兵器,这里用作动词,指‘殴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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