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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羔羊|第四十七章:转捩点

    星期四    风无声无息地转势,还真得需要细心的观察,才能洞察一切

    整个气氛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这家市区内的高级中餐厅,有的是排场,气势逼人,都不知道普遍的沉默是因为来用餐的人都属于‘高级’人,还是被气氛给影响得不敢大声说笑。

    餐厅大门完全被一堵红木质的墙屏风式地把餐厅与世隔绝。守候在接待台后面的侍应生引领绕道大门后的幽暗走廊后,餐厅内的堂皇立刻进入眼帘。

    环顾室内,依旧以红木色系为主,多的是橘色的灯光,透过水晶照明,让从中心展开的一排又一排的圆桌完全沐浴在金光闪烁的灯海中。

    入口处的左边,便是一伙穿着素白厨师装的点心师傅,簇拥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鼠窜一般地忙着搓揉手中的面团和肉馅。这点心厨房以玻璃相隔,既能隔音也能让悠然的食客们有如观赏余兴节目一样地看这些青年瞎忙着。

    厨房的出口就在旁边,身着黑色套装的女侍应来回穿过这扇门。每当门一打开,里头的热闹就会不经跟随她们溢出来。也因如此,门前就摆放了一扇屏风来遮丑。女侍应一丛屏风后面出现,便满场飞。除了餐厅中央的十几张桌子,还得伺候餐厅边缘以亭子为室内装饰的‘包厢’。这些靠窗的包厢拥有窗外的宜人景致,所以非常抢手,非预定绝对不能入席。

    在这与故事军营背景没有连贯的场景内,在餐厅中央的圆桌旁,就坐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首个背对餐厅入口的,就是性格内敛的志坚。与平日在军营的造型不同,他的头发特别在头顶抓了一下,凌乱中却留一片整齐的刘海依旧垂挂在他带有伤疤的左眉上。虽然他穿上黑底蓝色线条的衬衫,配上牛仔裤和白色球鞋,打扮起来朝气十足,却带着一脸难堪。他老是瞪着眼前的事物,只有时不时抬头望向坐在他左边的佩琴。

    佩琴依旧跟着她的穿着风格,套上适合她冬天肤质的白色小洋装。低挂的胸领展现她白皙的肌肤,一条水晶坠子依偎在她曲线撩人的锁骨之间。佩琴不时用她细长的手拨弄松垂的刘海。她平时悠长的头发今天梳起一个花样,小露光白的颈项。

    她优柔的双唇既使是展露微笑的时候仍然像是飘落在雪花中的红叶,姿色撩人。而她那双精灵般的眼神,没有被浓浓的烟熏装遮掩光芒,反而还不时和志坚的眼神对上,严厉地要他和坐在他对面的舟臣互动。

    舟臣活到这一把年纪,有什么世面没看过,即使他感到尴尬,也不流露出于表面。已年逾半百的舟臣,棱角分明的黝黑脸庞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他斑白的头发从右眼角上端旁分,经过发胶的驯服,划过他头顶,脸上不见的皱纹好像由这万千烦恼丝给取代。

    他这时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衬衫,朴朴素素的,却不失平时在军营里的庄严。虽然职文书军官已久,舟臣唯一发福的迹象就是那随着年龄难以摆脱的啤酒肚。他那肌肉线条清晰的手臂上,挂着一支钢灰色的手表。手表虽然是冒牌的,所幸至今仍然‘跳得动’,但能让他一直戴到现在的原因在于这支手表是当年他一个好朋友送给他的。

    当年那叫阿帆的死党,连同他和现在的BG Ong是军界里有名的三剑客。从军校到部队,他们有幸一起训练,培养出默契。这支表,是那年舟臣凭半工半读考获大学文凭后阿帆送给他作纪念。当时他们还是小军官,阿帆又添了一个男丁,以表为礼的意义胜过了本身的价值。尤其当阿帆在一次训练意外中不幸撒手浮尘,这支表的纪念价值便成为舟臣唯一悼念好友的方式。

    坐在他们父子俩之间的千惠,不但无视他们俩表现出来的尴尬氛围,反而还自得其乐地夹菜给所有人。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她还能奢求什么?

    千惠算是他们当中打扮得最隆重的一位。标志性的发髻不说,她脸上扑上浓妆,为的是掩饰岁月留下的道痕,也是表现出内心的兴奋。耳垂的一对珍珠耳环和颈间相称的珍珠项链,把焦点都集中在她画得赤红的嘴唇。这珠唇,从晚餐一开始就不时轻轻上扬,露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餐厅内的庄重气氛沉重地围绕这一家子的人;相比周围的人轻声细语,他们之间的沉默响彻云霄。开席的一小时内,除了刚开始时点菜的互相讨论,他们都说不上几句话,志坚和舟臣更是一个低着头,一个四处张望,‘同桌异餐’。

    千惠总算按捺不住内心的无奈,放下筷子后,便愁闷地把手靠在桌上,轻轻地按摩天平穴。佩琴见状,立刻配合地问:“Auntie,你身体不舒服吗?”

    “都叫你不要穿得那么厚了,你不听。天气那么热,你还不脱下外套?”舟臣指的是千惠的黑色套装,后者却低声埋怨他木纳,干脆自己说出‘心声’:“我好不容易盼到一家人能够一起坐下来吃饭,最后你们一个两个像不认识一样。”

    千惠说完,便把目光投射到志坚的身上,后者便勉为其难地安慰:“咪,我今天不舒服,不想说话。”

    常常陪在他身边的佩琴知道他只是找借口,却不愿拆穿减弱千惠的兴致,反倒是舟臣立刻讽刺地表示:“找你吃饭就推三阻四,来了又假装不舒服。当兵是要锻炼你的人格,不是教你口是心非!”

    舟臣的说话引起千惠的不满,立刻伸手打了他的胳膊。志坚不以为然,只是稍微撒娇地说:“咪,你和佩琴联合起来把我骗来这里,下次你说要吃饭,我不会答应了。”

    “你怎么可以只顾自己的感受?Auntie难道不能和自己的家人吃饭吗?”佩琴总算开口责备志坚,还在桌底下捏了他的大腿。她接着引导舟臣:“Uncle,今天是坚的生日,我听Auntie说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他,是吗?”

    舟臣一整晚都盘算着如何切入这个话题,却没想到来得那么突然,一时间只是对千惠踌躇地望着。千惠对佩琴施与赞同的眼光后,便微笑着搓揉舟臣的手臂,鼓励他把准备好的礼物给拿出来。

    志坚见舟臣迟疑了一会,便尖酸地说:“也许人家只是说说唬弄你们而已。”

    一直把手放在他大腿的佩琴立刻又狠狠地捏了他一把,让志坚的脸顿时扭曲得逗趣。别看佩琴弱不经风的,手指的力道却格外惊人,无奈志坚因为在高级的餐馆无法放声大叫!

    志坚没大没小的态度舟臣这几年来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他看得出志坚嘴硬心软,自尊心膨胀,却也没有戳破的意思。他轻叹一声后,便交代千惠把寄放在手提袋的礼物掏出来,借由她来交给志坚:“这是你Daddy亲自订做的,要一个月才做好。”

    志坚迟疑地看了千惠满怀期待的脸,僵硬地接过那手掌一样大的黑色长方形盒子。在两个女人左右夹攻的催促下,他尽量掩饰兴奋和期待地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的海绵上,放着一把瑞士军用刀。用具的本身以黑色为主,从旁边突出来的铁质器具在周围的灯光下闪亮迷人。志坚把它握在手中难言笑容地仔细观察,发现主刀片的一角刻上‘坚韧不拔’四个字,以他名字为主的‘坚’字比其他的字还要大。

    把头靠在他肩膀的佩琴不禁对舟臣赞叹瑞士刀的美,后者更是见到志坚高兴的表情暗自欢喜:“SAF给你的Swiss Army Knife很容易就钝掉,所以我做一把品质更好的给你。你经常出去outfield,身上有个Swiss Army Knife会比较方便。”

    “去演习需要动刀动枪的吗?”千惠好奇地问,却被志坚带揶揄的口吻回答:“当然啦!平时有绳子要切,还是卡住的空弹要挖出来的什么的,都可以用到。”

    舟臣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说:“PC主要是鞭策战略指挥士兵,但是Spec是亲身带领自己的Section出生入死,一起打拚。你有了这把刀,输人不输阵,一定能让你的man尊重你的。”

    舟臣虽然表现平淡,桌边的人却能够听得出他丝丝骄傲的语气,开始对志坚的努力表示赞同,让千惠不禁欣慰地握住志坚的手开心笑望。这一点志坚不是没有感觉到,因为这是他和舟臣冷战以来,后者第一次做出那么大的表示。志坚是感到些许感动,却又矛盾不能轻易卸下强硬的外表,还参杂着一点愧疚,要让自己的父亲主动化解僵局。

    志坚正沉醉在这百感交集的时刻,却感觉到佩琴用脚在桌底下推了他一下,接着用眼神示意。志坚知道用意,便沉默片刻整理自己的心情,吞了一口口水后便把难以启齿的两个字给说了出来:“谢谢!”

    佩琴兴奋地和千惠对望,之前所做的准备功夫总算没白费!他们之间的舟臣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尴尬地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见他眼角闪烁的泪光。他总算无法忍受内心忽然掀起的澎湃,急忙找借口离席,赶往身后的洗手间躲避一下。

    千惠清楚舟臣放不下大男人的表面,任他离开,却在他身影走远的时候对志坚说道:“你Daddy其实很关心你,他当初也是要你活得有出息,就算没有当军官,成为一个领导士兵的Spec他也高兴。”

    志坚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也离开座位,往洗手间找他父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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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渗透房间的每个角落,只留时钟冷漠如铁的‘嘀嗒!’声穿梭每张桌椅之间。时钟下的桌子后面,一个孤独的身影沉默地坐着,白框的眼镜是唯一在一片漆黑当中能够分辨出的物体。

    契明的双手歇在桌子上,右手不停转动一支红色的笔。当他手腕上的表忽然传出‘哔!’声,并闪出一道青光后,他便停止转动那支笔,让它掉落在桌子上,传出冗长的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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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间延续餐馆的主题,以红木色系的隔墙为主,配搭黑色大理石的地砖和梳妆台。入口处的左边是洗脸盆,洗手间内侧则是厕所。入口处的右边则是尿斗,唯一站在面前的是舟臣熟悉的背影。

    志坚直接站到舟臣的身旁,假装若无其事。而舟臣瞥见是他的儿子,也故作自然地继续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墙,好似自言自语地问:“那刀。。。还喜欢吗?”

    “嗯。。。”志坚毫不流露柔情的一面,套上不屑的语气回答:“虽然说那个‘输人不输阵’的话听来很废,但是。。。那刀还很实用。还有我名字——是独一无二的!”

    “你喜欢就好,我想了很久才想到送Swiss Army Knife。”舟臣暗自感叹自己因为和志坚疏离太长的一段时间,连他的喜好也不熟悉,就连提议他准备礼物的千惠也故意袖手旁观,明说要他凭自己的能力探索,其实是想逼他亲自问志坚。

    可是舟臣放不下尊严,只好孤注一掷订做这把瑞士刀,然后期盼志坚能够接受。

    另一边厢,志坚也是很焦急地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他跟着内心的使唤追来厕所,总不能只是和他的爸爸并肩小便,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吧!

    “我。。。我等一下可不可以搭顺风车?”志坚总算提起勇气问。“我是说。。。搭车回。。。家。”

    “家”这个字对志坚来说已经是个很生疏的名词,说出来都感觉别扭,只好含糊带过。可是舟臣却对这几乎呢喃说出的字听得响亮,立刻放声笑到:“当然可以!这还用问吗?”

    也不知道是小了便的作用,还是说出心里话的关系,志坚忽然感觉到背后的肌肉不再紧绷,还小松了一口气。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嘴巴咧得太开,挤眉弄眼的企图把内心欢欣的情绪给控制下来。舟臣更是从眼角瞄见志坚的孩子家的反应,轻轻地微笑以对。

    冷冷的大理石厕所里,竟然让他们感受到阵阵暖意。

    人们经常说令人欢欣的时刻,能够拖越久越好。最好是时间停在那一刻,享受幸福的人永远不离开希望的空间,刚碰到的幸福就不会有机会溜走。

    如果志坚和舟臣能够得到如此眷顾,那该多好!

    两父子才刚踏出洗手间,就被旁边入口处的一阵骚动给吸引。就在志坚望过去的一霎那,和侍应生僵持的锦泉也和他对上眼。他一见到志坚,便指着他对侍应说:“我就是找他!”接着便不顾侍应的劝阻跑到志坚的面前。

    锦泉对舟臣打了招呼后,便对志坚轻微责备道:“你怎么没有等我就开始吃了?”

    志坚听锦泉的说话听得满头雾水,反而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你告诉我的啊!你不是写信告诉我,你今天要带我见你的父母,介绍我给他们认识?”锦泉兴致不减地说。

    志坚完全毫无头绪,连舟臣质问他事情的原委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锦泉握住他的手臂,开始激动地说:“你难道忘了吗?你怎么可能忘了?你说要趁这个机会让你的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志坚听了立刻惊慌地看了刚刚和他冰释前嫌的舟臣一眼,然后企图挣脱锦泉。

    这时千惠和佩琴偏偏也上前来凑热闹;锦泉兴奋的声言,吸引了餐厅沉默的食客,也吸引了千惠的注意力。当她们发现志坚正和一个陌生男子纠缠时,便打算上前探个究竟。

    “坚,发生什么事?”千惠出现便追问志坚。锦泉在志坚茫然地说出:“他是我部队的同事。”后,便上前和千惠打招呼:“我叫锦泉,你一定是志坚的妈妈!这位是。。。?”他指着佩琴问道。

    千惠客气的回答可是不得了,因为锦泉的脸色立即大变,从兴奋转至一脸困惑,然后面红耳赤地再次抓住志坚问:“你不是说你已经跟你的女朋友分了吗?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只想和我在一起,你怎么还是跟她纠缠不清?”

    “你不要乱说话!”志坚惊讶地抓住锦泉的衣领威胁到。刚加入的千惠和佩琴感觉混乱多过惊讶,但一直在旁安静的舟臣已经是咬牙切齿,忍住不发火地全身紧绷起来。

    而锦泉在志坚拳头的威胁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痛不欲生地哭嚎:“你欺骗了我,还这么霸道!你写给我的情书我都有收,没想到一切都是谎言!”

    志坚还没来得及验证锦泉所谓的‘情书’,舟臣便抢过去。他翻阅了前几张信纸后,脸色难看得像是飘过一阵乌云一样,眼神不停闪着雷电,愤怒的情绪不言而喻。

    舟臣一边读,一边对志坚施以严厉的目光。千惠在一旁着急地质问舟臣信件的内容,志坚则慌乱地等待他的回应。总算舟臣看不下去信件里肉麻的内容,挥手把信往志坚的脸扔去,狠狠地骂道:“我这个家,不欢迎你这样一个丢脸的儿子!”

    说毕,舟臣便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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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厕所里,本该是宁静的,其中一个间隔里却传出流水声。这时的志坚和契明刚跑完军营一圈,急着冲凉,快快睡觉为明天的训练补充精神。他们正热烈讨论接下来的长周末打算做的事,而契明想要劝志坚到他家一起倒数新年到来。

    “我这次真的不能答应你了。我妈约了我吃饭,庆祝我的生日。我很久都没和她好好在一起吃饭了,所以我非去不可。”志坚婉拒契明后,一头栽进花洒底下,让水从头冲到脚,把身上的泡沫给淋走。

    在他身后的契明则会心地聆听志坚周末的安排。他把手中的瓶盖关起来,接着关切追问他们母子俩相聚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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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后巷传出锦泉苦苦的哀嚎,他的诉求却不得要领。

    “你他妈的超级白!你知道你害我有多惨?”志坚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一拳一脚地狠狠落在锦泉的身上,嘴边还不忘残念责骂的字眼。平时不以为然地挂在嘴边的粗话,原来在愤怒的时候脱口而出,完全不觉得粗俗,反而还觉得不够狠!

    “你再打我就死了!不要啊!”锦泉混乱的瞬间,只能含糊地说出不成句的话,这时满脸的血、泪都模糊了视线。

    志坚总算心力交瘁地瘫跪在地上,喘着气、飙着汗地瞪住趴在地上的锦泉。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和我爸爸和好?你干嘛要这样害我!”志坚愤怒得连泪都哭不出来,只能以嘶吼代为宣泄:“他以为我是gay,你高兴啦?”

    志坚接着挣扎地站起身,踢了锦泉一脚后警告:“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志坚原本想要转身离开,却从眼角看见锦泉瘫痪的身子,手中还紧紧握住刚才临时捡回来的‘情书’。他回头从锦泉的手中抢过信纸,再踢他一脚后便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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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

    锦泉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只手也从后面伸到他眼前,挥动着一张信封。

    “你们难道不能自己传信吗?每次要我当跑腿的,很烦咧!”契明接着坐上锦泉正在埋头工作的桌子上,非常不耐烦地说。

    锦泉兴奋地接过那封信后,回答:“麻烦你啦!我们就只相信你嘛!”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信的内容!”契明翻了白眼后,跳下桌子往办公室大门走去。他听着锦泉撕开信封散发出来的幸福气息,脸上不禁露出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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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滨海大桥受到岸边的‘榴莲壳’的灯光照耀,笼罩在一丝迷蒙的光影中。桥底下乌黑的河水只传来扰人思绪的潮汐声,偶尔还会传来经过的驳船引擎声,驳船上兴奋游客的说笑此起彼落,和志坚心烦的处境成强烈对比。

    “佩琴,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也该让我解释啊!这一切都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志坚无奈地对着手机哀求道:“你冷静下来后就打给我,好吗?我等你的电话。”

    志坚面对佩琴和他母亲冷漠的留言信箱回应,恼怒地想要把频频传来‘嘟!’声的手机抛向桥外的黑夜中,却想到手机是他唯一和关心的人的联系,便抑制愤怒,气馁地把手机收进裤袋里。

    他在伸手进入裤袋的当儿,感觉到刚才从锦泉手上夺来的信纸。这惹祸的‘情书’!

    丢不了手机,我把你给丢掉!

    志坚反而不听使唤地把信纸拆开,把你丢掉之前,要好好看清楚你这个祸根!却没想到瞥见的第一个字便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急忙在身后的花丛旁找个位子坐下,认真地研究每张信的字迹。

    他的呼吸随着每一篇信变得更加急促,脸色变得更加狰狞,握着那叠信纸的手,更是紧绷得每一条肌肉都几乎要蹦出来的感觉。从海湾吹来的风也似乎相应地加强凌厉的攻势,随着渐渐通红的天空,与闪过的雷电咆哮着。

    桥底下的潺潺流水声,更是把他的思绪带回几天前那个晚上,和契明跑完步一起冲凉的情景。花洒的水如雨下,正如他沉重的心情抵抗不了地吸引力的坠落。

    每一张纸,志坚都看过一遍;每一个字,志坚都仔细研究。徘徊在痛苦边缘的他,一时间无法接受那熟悉的红色字迹所带来的震撼。

    他终于把头抬起来,望向河岸对面闪烁的城市夜景,肇祸的信也屈服于他紧绷的拳头。他坚决、狰狞的背后,随着雷光闪耀着千万伏特的煞气。

    钟契明,我今晚承受的侮辱,我一定要你双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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